不知绯

【靖苏】死亡转生(长篇剧情,架空西幻,HE)

帮朋友从贴吧弄到lofter过来……


主CP:萧景琰&梅长苏(林殊)
副CP:萧景睿&言豫津
其它:基于《琅琊榜》电视剧而写的同人,化用了《魔兽世界》的设定,微黑暗,HE结尾,有多篇长番外。
考虑到篇幅等问题,主线构架精简了原作的人物关系,人物设定也相应地根据背景进行调整。



《死亡转生》


引子:灵魂熔炉


(1)

“咔擦、咔擦……”一双幽蓝色的板甲战靴一步步迈向城堡深处,侍立在回廊两侧的古武士尽皆垂首致敬。待沉重的脚步声远去,他们方才直起脖颈,一对对深陷的眼窝中,燃着幽幽鬼火,诡异阴森地跃动着。


“唰——”一只鳞次栉比的锁甲手套按上了身前的石门,蓝紫色的法力燃烧而起,由两侧划过半个圆弧,依次激活了石门上古朴的字符,连成了一个法阵。与此同时,厚重的石门接踵地面,在沉闷的摩擦声中,缓缓地开启了……


幽蓝色的板甲战靴沉稳地迈步,直到一座熊熊燃烧的熔炉前,方才停下脚步。一个身穿铠甲、戴着头盔的身形就这样立定在熔炉前,凝视半晌后,开炉。


霎时,哀嚎遍地、阴风大作,无数彩光拖着尾迹在熔炉内飞窜,映照出一片光怪陆离。


“放我出去……”
“好痛苦!痛苦!”
“我在哪儿……”
“死亡、唯愿一死……”


覆面式头盔下,一个男子沙哑的嗓音低缓地响起,仿若发自胸腔的共鸣音:“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死神、恶鬼、魔王…或者随便什么。”


自称为神的生命体看着眼前的熔炉,他知道永燃的火焰无时无刻地炙烤着这些被困的灵魂,带给他们极致的痛苦的同时,也压榨出了魂魄的力量,支撑着整个要塞壁垒浮空。


“什么?”
“你是谁?我…又是谁…?”
“死、我只想死……”


被折磨的灵魂往往失去了思维,只是本能地呢喃着,没有任何回应。身着盔甲的“神”不以为忤,也没有兴致解释更多,仅是抬手注入一道霜气,冷却了过热的熔炉,随后不紧不慢地说道:“我需要一个去西大陆的人选,他将拥有一具躯体……”


话音刚落,一阵喧嚣即由熔炉中炸响,一团团象征灵魂的光芒旋即厮杀在一起,冲撞、缠绕、吞噬,无所不用其极,仿佛彼此之间有着刻骨的仇恨那般,疯狂地咆哮与嘶吼——每过几年,熔炉就会被打开一次,随后若干灵魂得到释放。即使是为人所用,比起在熔炉中永无止境的折磨,也可谓是天堂。


所以灵魂之炉一如在制蛊,任由万千灵魂彼此厮杀与吞噬,只为选出最强者。撕裂的、破碎的、爆散的,无数灵魂就此湮灭,释放出的能量足以划破时空,打开裂隙。


“神”注意到,这崩溃的癫狂并未影响到所有的灵魂,有百来个人的灵魂始终处于炉底一角,哪怕经受烈火更猛烈的炙烤,也不加入眼前的战局。他们的灵魂色彩鲜明,在猛烈的炉火中流转着五色华光,一如刚玉。“神”略作思索,想起了这批灵魂乃是自己十年前投入熔炉的,存活至今的十不足一……记忆追溯至一个烈火燎原的战场,那儿尸骨遍地,竟无一生还。


那时,浓郁的死气与绝望吸引了他,也注意到了相邻在侧的生机勃勃的山脉,正位于他阵法所选定的位置上。所以他裹胁了两千魂魄,并将其投入了灵魂熔炉。如今离闭炉之期,已有整整十年之久。


“神”沉吟道:“地点为琅琊山脉。”


那百来个灵魂瞬间震了一下,他们在烈火中煎熬,见过一次次弱肉强食的淘汰,却从未起过要作为神仆重回人间的想法——这般熔炼灵魂的“神”,想必不会主司健康、丰收与繁衍,其所能带来的唯有灾难。


然而“琅琊山脉”这四个字震动了他们,那是铭刻在他们灵魂最深处的记忆,充满了家乡的温暖与羁绊,也意味着最深重的背叛。为此,他们填上了七千赤焰军的性命,尚未能洞悉造成悲剧的根由,便堕入地狱,永无天日。


不出意料地,“神”看到那群灵魂缓缓浮起,似是准备加入战局,争一个离开此处的机会。只是灵魂之炉中有着万千日益癫狂的灵魂,怎样才能突出重围?这个问题没有困扰他太久,因为那支上百灵魂组成的战团,已自主地分成了八支队伍,第一队佯攻,第二队向左偏移行进,第三队向右侧进行冲撞,第四队……


八支由人类灵魂组成的队伍,排布成不同的阵型,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的本能一般,迅速进入专属的行进路线。作为象征死亡的神祗,他见过无数生灵涂炭的场景,自然也知道在战场上的生物,其实都有一个最明显的特征,那便是会放弃追不上的目标、下意识地攻击离自己最近的敌人。而这八支队伍利用了这一心理特征,外围撤退、中间佯攻、后卫防御,在不知不觉中扰乱敌人的视野与攻击梯次,从而导致对方全然陷入自己的节奏中去。


在进攻、防御、撤退三个指令下,队伍渐渐地转换位置,成了八个分割圆。大量被困的灵魂盲目地跟随对手的移动而移动,就这样达到了新的位置,形成了一堵墙,挡住了后来者的视线。而此时,八个分割圆已散为首尾相连的姿态,天覆地载、风扬云垂,顺畅得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这一切,令他们面对数倍于己的兵力,也能够从容不迫。


熔炉中最强的几个灵魂都被阵型挤压在了球型的中央,无法对弧面外围结阵的灵魂造成有效伤害。而后者也只需面对位于球形面上的对手,球体内部喧嚣嘶吼的灵魂,都被阵型暂且压制,横冲直撞而不得出……


能令上百个灵魂贯彻同一套心理战术与空间策略,这般强大的凝聚力与统御力,令“神”也有了几分兴味。他的双眼在覆面盔甲下闪烁着能量的光泽,须臾便勘破了玄机——在限制着灵魂群体的球形体上,位于北极点的位置,正有一枚散发着柔和白芒的灵魂,其神识分成上百道若有似无的微光,分别连接着百人战团的每一个灵魂。


将自己的意念贯彻而下,也能令每一个灵魂服从指挥,这般耀眼的灵魂竟然也会将星陨落,人界还真是个暗流汹涌的地方呢……难怪自己撒出去的种子寂寥无声。


想到这里,“神”整吅肃态度,分出一缕神识,透过熔炉的能量壁,接触起了那个白色的灵魂。与此同时,对方也脱离坚持不了多久的阵型,向自己的方向飘来。


然而异变徒生,球形体中一位施法者的灵魂因迟迟无法脱困,而发出了愤怒的尖啸,爆发出的力量如虎入羊群,驱使着恐惧的灵魂向外冲撞,透过百人战团的包围圈,四散飞窜。


球形的束缚网立刻被打破,四道灵魂之光循着轨迹,飞速袭向白色的灵魂,他们所散发出的璀璨光芒,证实了他们灵魂的强度——在熔炉中,经过千锤百炼而不散的灵魂,往往具有不可小觑的韧性与力量,甚至是同类相食的攻击性。而当灵魂凝练强大到一定程度时,就有可能运用生前的战斗方式。


感受到了追击,白色的灵魂立时散发出明亮的光辉,耀眼但不刺目,却使整个熔炉陷入了一片纯白的辉煌中,能量充盈,难以分辨其本尊所在。两道追击的灵魂遵循原本的线路,冲撞落空,一道青色的灵魂则呼啸着与他们擦肩而过,撕裂了一道右偏的白影,却是对方留下的残影。


瞒天过海、声东击西过后,从左边杀出重围的白光已不复初时的强度,灵魂的色泽亦随之黯淡。然而,最后一位纯黑色的追击者动了,韬晦待时,为的就是这一刻的绝杀。


一道由暗影能量组成的箭矢激射而出,目标直指白色的灵魂,只要将其钉死在终点前,自己就能脱颖而出,获得这个复活的机会了。至于回到人间是要干些什么,谁在乎呢?


活着,只要活着就好。


“嗖”的箭矢声,和着灵魂尖啸,甚至附上了追踪的效果,“神”几乎可以肯定,发出这一击的是一位暗影术士,施法者强大的精神与灵魂,或许也能胜任他的任务……


白色的灵魂眼见偏身也躲不过这一击,竟慢动作般地转过身去,直面袭向身前的暗影箭。那一刻的他不像是在引颈就戮,而是以无所畏惧的勇气,意图扛下代表毁灭的暗影能量。


就在这黑白交锋的刹那,一道灰色的身影介入二者之间,硬生生地担下了这一击。瞬间,凝滞的灰色就飘渺欲散了,然而他还是强行阻挡于白色灵魂的身前,不过拳头大小的光团灰影,竟有着巍峨如山的气势。


白色的辉光灵魂巨震,他燃烧般亮起,呼之欲出的情绪排山倒海般向探入熔炉的一抹神识涌去,一往无回的决绝甚至触动了坐山观虎斗的“神”——白色的辉光?本以为是纯净灵魂的象征,原来……


“神”双眼处的蓝火猛烈跳动着,似是有无形的情绪在挣扎,锁甲手套被捏得咯咯作响……半晌后,他按捺下沸腾翻滚的情绪,低喝了一个顿止符音,整个灵魂熔炉内的混乱纷争,终于被磅礴的精神力强行压下。


“神”动念,白色的灵魂便穿透了封吅锁熔炉的能量壁,出现在他的身前,并进一步幻化成人型。只不过柔和的白芒始终笼罩了他的全身,令人无法分辨那模糊的样貌。


神的嗓音低沉,隐隐混有千万种声线:“你的名字?”
白色的灵魂沉默片刻,开口道:“……林殊。”
“你方才所用的阵法?”
“风后八阵图。”


“好,你跟我来。”神并未称孤道寡,仅是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。


名为林殊的灵魂迈步跟上,自始至终,他都没有回首——不是不挂念那道为自己挡下致命攻击的灰色灵魂,而是不愿将自己亲缘的羁绊暴露在“神”的眼前——哪怕晦光养韬,他也要尽可能地保护那些与自己同生共死的灵魂,尤其是他的……父亲。


“咔擦、咔擦……”幽蓝色的板甲战靴一步步地迈上台阶,直到将其身后漂泊的灵魂带上了一个扇形的瞭望台。灰色的石块将此处垒得古朴简约,远处银装素裹的山峦与高远的天空,则尽显大气。


只上前看了一眼,名为林殊的灵魂便心头大震——


他们此刻身处百丈高空,所站立的主体建筑竟然是一座灰黑色的要塞,平稳地悬浮在半空。皑皑白雪封冻了整个世界,极目远眺,雪峰间穿梭着一个巨大的身影。当其平展双翼,向要塞滑翔而来时,林殊才看清那是一条以白骨为构架的龙!


蓝色的鬼火代替翼膜,覆于骨龙双翼,随风延展出猎猎蓝火,如旌旗般遮天蔽日地投下巨大的阴影。不过是盘旋在半空,带起的凛冽寒风便夹杂着冰雪,劈头盖脸地席卷而来,令人几乎睁不开双眼。浅白色的人形灵魂一如风中残烛,摇曳不休,好似随时都会熄灭,却又始终昂首仰视着空中的霸主,扛着森严龙威,不曾俯首。


“萤火之光,岂能与皓月争辉!”伶仃的人类魂魄根本入不了骨龙的眼,对方却对其无所畏惧,令它感到自己的威严被小觑,愤怒地咆哮了起来。


能量冲击波一圈圈地扩散,却被一只锁甲手套举重若轻地挡了下来,“神”混合着万千声线的嗓音响起:“下来。”


“……是。”骨龙熄灭了口中吞吐的蓝火,盘旋着落于瞭望台,收起了双翼。整个浮空要塞仿佛都震动了一下,巨大的压迫感如山岳般令人仰止,森森白骨与幽蓝的鬼火渲染着死亡的气息。它威胁性地睨了一眼白色的人类灵魂,随后向那具屹立如初的铠甲,低下了高贵的颅骨。


无论是这只无比强大的骨龙,还是一个命令便能将其降服的“神”,都在林殊的心中投下了一道阴影。他深深地意识到了这里不再是人类聚居的世界,展现在眼前的都是超自然的力量,农牧渔猎的平静生活也被万年不化的积雪所替代。


“这里是死域。”平静地介绍了这片广袤无垠的世界,“神”的脚下出现一道亮起的法阵,与骨龙、以及人类的灵魂一起,进行了短暂的空间跳跃,出现在了一个古战场上。


泰坦族的躯体碎裂风化,海巨人的遗骸横贯地表。死亡的气息低迷地徘徊,吸引了大片骷髅构成的鸦群,盘旋飞翔。


“神”指着一个雪坑,道:“那里不定期开启时空裂隙,与人界交汇,所以偶尔有死亡的人类被吸入此处,你去挑选一具躯体。”


白色的灵魂缄默片刻,缓步前行,来到浅坑边缘,仅是一眼便不忍再看——老年、青壮年、少年乃至孩童,无论身着何种服饰,有着如何的种族特征,此时都平静地在积雪中陷入了死亡的长眠,无法叶落归根地回到故乡。


“人界诸多纷扰,我需要三名死亡骑士,为我清……”就在“神”叙述之时,纯白的人类灵魂兀然电射而出,瞬息没入了一具死亡的躯体,指尖一颤,便再无动静。

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,直到骨龙不耐地喷出大团鬼火,湿吅润化水的雪地上,方才倒映出了一个清俊的面庞——双眼微阖,眉宇深锁,泛青的唇紧抿,咳上两声便蹙眉喘息,在风雪中呵气成冰。


只一眼,骨龙便大笑出声:“哈…病秧子,你莫不是选错了吧?”


“咳、咳咳……”倒卷的冷风令青年呛咳不断,一袭白衣与飘雪别无二致,为整个人覆上一层寥落冷寂,毫无鲜活生气。他本就伏地的身体在灵魂灌注后,依然难以操控,唯有收起的五指,在雪地上留下了五道印记。


“神”的愠怒犹如泼洒在皑皑白雪上的浓墨,入木三分力透纸背,引得整个地壳为之震颤,无数道声线叠加着响起:“风中残烛,怎堪大用!”


“上兵……”青年唇吻翕辟,喃喃低语被风雪吹散。


“什么?”对于还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人类,“神”的不满显而易见——他需要的是强大的死亡骑士,将杀戮与死亡带往人界,为他打开时空裂隙,恭迎他的降临。而他看到的是什么?一具孱弱之躯,自保尚且应接不暇,如何成事?


简直荒谬!


然而,那夹杂着风雪的清冷声线,还是压过了风声呼啸,伴着咳喘,淡漠地道:“上兵伐谋,其次伐交,其次伐兵,其下攻城。”


每一个断句,青年都能站起数分。那佝偻的后背缓缓挺直,步伐踉跄地找到了平稳的立足之地。他就像一株濒死的野草,在注入一个强大坚韧的灵魂后,抽芽成长,长身鹤立,犹如春回大地。


青年甚至没有抬眼直视眼前的神祗与骨龙,便拢袖行了揖礼,以淙淙流水般的嗓音直谏:“善用兵者,屈人之兵而非战也,拔人之城而非攻也,毁人之国而非久也,必以全争于天下,故兵不顿而利可全,此谋攻之法也。”


“这是…东方的兵法?”想到了古老神秘的东大陆,“神”有了片刻的怔忡,之前积累的怒气亦得以消缓——那是一片氤氲着佛道之力的净土,他的意识难以深入,却也知道在那儿,思想能够成为力量,谋略能够化为武器。善于驱使亡灵攻城的他,也对所谓的“上兵伐谋”产生了兴趣。


“是。”青年一揖到底,掩去了神色变化——雪坑之中,不乏身体健壮的西大陆子民,白肤金发,犹如太阳之子般耀眼,他却一眼就相中了这具东方人的身体,或许是那一份来自同族的亲切与思乡,令他宁愿忍受孱弱与病痛。何况……痛楚也能带来活着的错觉。


只不过说出口的理由,却与此无关:“东大陆有句话叫‘非我族类,其心必异’,所以东方人保守、排外,面对外敌却也有很强的凝聚力。在下以为,神上所选的琅琊山脉因地势所限,更是个中翘楚,所以滴水入海之策方可移花接木。”


“神”沉默片刻,兀然道:“东方有制蛊之术,令毒虫自相厮杀、弱肉强食,终得一王,改变了原先的形态与颜色。本以为这次的灵魂之炉依旧会提供好战的龙蛊,却不料出了一枚麒麟蛊……有趣。”


被誉为麒麟蛊的青年神色一黯,挺直了背脊,清减的身形在簌簌落雪中一如标枪般笔挺。他从来不认为把吅玩灵魂、掌控死亡的会是值得顶礼膜拜的神祗,但出于对力量与未知的戒备,他还是将对方视为魔神,并将其有关的一切,深深地铭记于心——知己知彼,方能百战不殆。


“既然你选了这具躯体,我便助你一臂之力,只不过那过程…十分难忘。”听到“神”的话语,骨龙用那燃火的空洞吅眼眶深深地看了青年一眼,随后猛地张开骨翼,在遮天蔽日的阴影下,以腹腔为炉,幽蓝的鬼火为引,疯狂地吸收漫天落雪,反复煅烧,直至凝出一颗圆吅润的晶体。


林殊静静地望着这一幕,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,随着吸力漩涡的消失而变小了……灰色的铅云散去,一缕阳光划破天际,投射吅到这片寂寥宽广的雪原上,泛起了一阵晶润亮泽的光芒。


骨龙收拢双翼,长呼一口气,站在其正前方的林殊只觉得冰息扑面,阴寒无比。自从魂魄入体,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就生涩迟缓,并为原主的病躯所累,关节肿吅胀吅疼痛、呼吸滞涩、精神不济。只是面对眼前这超乎寻常的力量,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,关注最微末的变化,为了日后而做打算。


“神”伸手接过骨龙吐出的圆珠,锁甲手套的掌心被投下一片鳞次栉比的冰蓝色光影,那是暗影与冰霜的力量流转不息。骨龙的死气之炎催融漫天飞雪,铸就了这样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珠。“神”覆掌,指尖一弹,冰珠便电射而出,瞬息没入了眼前的人类病躯。


林殊身体一震,眩晕至极。他感到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了,从血液到骨髓,无一不冻得彻底,冷到极致。牙齿间不住地磕碰,肌肉僵硬到麻木,呼吸困难如搁浅的鱼,这一切都让他有着被封入冰棺的错觉。


在“神”与骨龙的眼中,眼前的病秧子身上开始出现一道道冰蓝色的光芒,沿着经脉流转不息。他呼出了一片霜雾,身周结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,六角晶体型的法阵此生彼灭,荧光闪烁。


冰寒彻骨,连肺部呼出的也是霜息。就在林殊以为自己会被冻僵时,一道玄色的气息挣脱冰珠的束缚,在他的体内燃起一片幽幽的暗火,以摧枯拉朽之势在经络中占据了半壁江山,与冰霜之力相抗,肆意地释放着毁灭性的暗影能量。


纯白的冰原之上,一片灼眼的殷吅红怒放。过了很久,林殊才意识到,那是因为他的身躯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角逐,故而吐了一口血。他感到口中甜腥四逸,意识却愈发模糊,唯有无孔不入的疼痛在叫嚣——身体就像被冻僵了、打碎了、又勉强黏合起来,每一处都不似自己的,经络面临着能量全面决堤的危险,针扎似的痛觉蜂拥而至,一如战鼓在咆哮。


痛得难以忍受……


“你这孩子,受伤还瞒着掖着,真不省心……”一个温柔的女声熟稔地嗔怪着,连伤处被上药的触感也如真似幻。


“不愧是我的儿子…不,我是说都是为夫没看管好,夫人莫怪。来,小殊,让爹看看。”一个成熟的男性嗓音打着趣道,字里行间饱含淳淳关爱,令人打从心底安心。


林殊的唇无声开合,吐出了沾染着浓浓思念的称谓:“父亲、母亲……”


“穷寇莫追,弄得一身是伤,小殊你也太拼了。不过今天可真够痛快的,下次还是叫上我。”一个年轻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,口吻明快态度爽朗,亲近的话语令人不由得心中一动。


唇吻翕辟,黯哑的嗓音在死域的风雪中四散:“景琰,别过来……”


“他说什么?”骨龙不具备优秀的听力,而一旁的“神”也仅是随意地道:“痛楚到了极致的…呓语吧。”


“神”的双眼燃起魔力的蓝光,透吅视着人类体内的力量动向。观察片刻,他缓缓地道:“这颗冰珠名为‘霜魂’,由冰霜荒原的飘雪所化,融入了死域的暗影之力。冰暗双属性极难平衡,却也很适合肉吅身孱弱、精神力强大的施法者。既然你无法成为本尊的死亡骑士,便成为巫妖吧。”


不紧不慢的语调穿透恍惚的神智,在林殊的心头响起,字字句句不容置喙。


“你要做的,是进入琅琊山脉,寻一个光影交界之处,建立一个死亡祭坛。一旦与死域建立联系,我会告诉你下一步如何行吅事。”


“在此期间,‘霜魂’会逐步转化为你的力量,但也需要你吸收冰霜与暗影之力,维持其稳定。一旦长久不得助益,它会失去束缚,将力量散入你的四肢百骸,届时回天乏术,灵魂与肉吅身将一同消泯。”


“一旦大事得成……本尊将赋予你不死之身、不灭的灵魂,成为与日月同辉的大巫妖。”


理智令剧痛中的林殊记下了每一个字,他相信若是自己按魔神所言,在琅琊山脉建立死亡祭坛,一定会为那儿带来灾吅祸。而他的脑海中浮现的,是两个少年交替往复的嗓音:


“一愿天下河清海晏。”
“二愿百姓安居乐业。”
“三愿亲人福寿安康。”


“一个生辰许这么多愿,小殊,你说我会不会太贪心了?”
“当然不会~初生牛犊不怕虎,要的就是这股拼劲。”
“好啊,你又在拐着弯说我是牛了。”
“哈哈哈,我说错了吗?大水牛。”
“好好好,就你占理。”
“嘿…兄弟同心其利断金,再多的愿望也会实现的。”
“好,拭目以待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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